2006年4月20日

【我的古巴朋友】拍張照,say cheese!

圖文/ 馬機

當我透過鏡頭在看哈瓦那這個城市時,我發現,跟其他大多數的城市(尤其是首都)最大的不同就是,這裡的人們一點也不怕鏡頭,即使明知道我在旁邊偷拍,一樣泰然自若地做著他們的事,完全沒有想要躲開或是感到一絲不悅,而且,個性開朗一點的,甚至會主動要求幫他們照一張相,然後從我的相機LCD螢幕中看到他們自己,又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我想,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自信。

就像在巷道裡打棒球的少年們,一看到我舉起相機,馬上暫停比賽,擺好陣仗讓我照相,很得意地告訴我,他們是奧運冠軍,是世界第一。每個人都有不同的pose,還會不停變換,一點也不用擔心照出來的效果會很死板,就好像是天生專業的model,拿相機的我只需按下快門,一幅幅生動的畫面不僅存在我的相機裡,也深深印在我的腦海裡。

騎著馬車的小伙子對著我直嚷嚷:「拍我!拍我!」;市集裡的小販酷酷的樣子更像是唱R & B的歌手;在打古巴麻將Dominoes的男人們說:「來拍我們打牌的樣子唄!要不要也參一腳玩玩?」

更別提Abel堂哥那一大家子人了,不但在鏡頭前跳舞唱歌,幾對夫妻還特別熱吻,要讓我的相機見證他們的愛情,熱情的火燄簡直都要把人給融化了。說到熱情,列寧公園裡遇到那位穿著螢光綠緊身褲的婦人更是讓人難忘,只見她站在餐廳點唱機旁邊,隨著音樂忘我地起舞,時而抖動上身,時而下腰,不但她自得其樂,我們這些在裡頭喝啤酒休息的遊客們也都被她逗得開心,她還自稱可以見到未來,對著我說我以後會有個漂亮的女兒呵!

拍不到好照片?那你一定是沒有打開相機鏡頭!

2006年4月17日

【我的古巴朋友】乾兒子Ariel

圖/文 馬機

一天,跟地陪Abel約在Malecón,才剛離開飯店,就看到Abel牽著一個小男孩坐在公園裡等著。

 

「這是你的...?」
「我外甥。他叫Ariel,快三歲了。」

Ariel是我見過最穩重的小孩子了,不但一點都不怕生,從來也沒有見過他哭鬧過,永遠都是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這世界。

我們牽著Ariel,在Malecón上散步。這天風有一些大,偶爾浪頭會翻過堤防打到路上,Ariel有一些些害怕,可是又非常好奇想要看海浪,他的個頭很小,站在堤防邊還得伸長脖子才看得到,我拍拍那不算高的堤防上頭,用英文問他要不要站到上面看海,他很堅定地回答我:「No.」

我又問了一次要不要站上去看海,Ariel還是一臉堅毅地搖頭拒絕我:「No.」

(我發現跟三歲小孩溝通其實有時比跟大人講話還要容易,因為他們的西班牙文程度跟我相比也好不了多少,說真的,也許對他們來說,我講英文中文法文說不定也沒什麼差別。他們只消看你的表情動作跟語調的抑揚頓挫,大概也能猜出個幾成來,反正他們懂得真的很少,呵呵!)

看完海心滿意足了,Ariel很認真地跟我說他想吃helado(冰淇淋)。當Abel下車去買冰的時候,我只跟Ariel說了un momento後他就乖乖地在車上坐著等,一點也不焦急。

「舅舅去買冰給我吃,對不對?」

從他的大眼睛及微張的嘴裡,我看得出來他的期待。

從來沒看過三歲小朋友這麼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

我們開著大舊車兜風,他自己一個人坐在後座卻一點也不會害怕(Abel說,在古巴不論有沒有大人抱著,幼兒是不能坐在前座的)。我們把音樂開得很大聲,放著最流行的舞曲,而Ariel聽到音樂,很自然而然地就開始手舞足蹈了起來,他可不是像一般幼兒那種隨意擺動,好像無法控制自己肌肉般那麼不自然,我觀察了一下,Ariel的動作都是有跟上節拍的,有時聳肩,有時拍手,或者點頭,再轉動手腕,那是他對不同旋律的不同反應,換句話說,這小子是有把音樂聽進去的,然後創造出他自己的舞蹈。

我訝異地說不出話來。

Abel說,在他姐姐家也常放音樂,所以Ariel很小就會隨著音樂擺動身體,而且Ariel對於節奏強烈的音樂特別偏愛,沒有人教他,他自己就會開始跳起舞來。我則非常認真地對Abel說,請他們,一定要好好栽培這小子,不要浪費了這大好天賦。

到底是天生遺傳著音樂的基因?還是環境教育使然?當音樂與舞蹈成為人們生活中的一部份時,我們其實已經很難分辨出來這個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了。唯一肯定的是,在這裡,我終於真正體會出「無動不舞,無聲不歌」的意境應該就是如此。

送Ariel回家時他揮著手跟我說Adiós,這是我第一次產生想要有個像這樣乖巧的小孩的念頭。


2006年4月9日

【哈瓦那行不得也】關於那個叫Taxi的玩意兒

圖/文 馬機 (很煩耶, 明明都是我寫的)

你從來不會想過,原來TAXI還分這麼多種。

任何車輛,只要是付錢坐人家車的,都可以叫做Taxi,所以在哈瓦那,有人力腳踏車的Bicitaxi摩托車改裝的Coco Taxi一般轎車掛有執照的Taxi,以及開著美國大舊車順路載客的Taxi。除了那些看起來車況還很不錯的掛牌Taxi有跳表收費之外(注意!設有計程表不代表他們一定就按表收費!),所有的Taxi價格皆須自行議價,因此如何與計程車司機討價還價就端看個人功力了。 



看起來很可愛的Coco Taxi是一種改裝的摩托車,將後座改為雙人座並加上黃色的硬圓頂棚,模樣跟椰子殼真有些神似,穿梭在各區間的大街小巷來去自如,是最方便快捷的交通工具。尤其是當運將抄捷徑,有時還會逆行單行道,或是隨意超車還按喇叭,坐在後面的乘客一定會感到新鮮有趣又大呼過癮(對於那些來自守法國家的觀光客來說,可能就是驚險萬分冷汗直冒了)。價格方面一般應為單程2塊錢CUC左右(離開市區除外),若超出這個價格就請毫不留情開始大開殺戒了,非要做到「你不降價我就找別人」的地步才可以,否則被人家當凱子笑,也只能說自己活該。

如果你是女性,那就更不要客氣了。有次我看完佛朗明哥舞要回去旅館,因為時間已晚又懶得走路,看到旁邊停了幾台Coco Taxi,就過去詢問價格。那運將見我略有打扮(當然了,去歌劇院怎麼可能穿拖鞋短褲?),以為我是隻肥羊,竟然獅子大開口說要「4 Peso」(他們還是稱之Peso,因為外國人只能使用外匯券,若要使用古巴披索得出示居留證才行)!開玩笑,不過是走路10到15分鐘的距離,敢開這種價格!我面不改色的提出兩塊錢的要求,一場價格攻防戰於此展開。

一開始,運將表情堅定的否決了我的要求,一臉「這種價格怎麼可能」的樣子,而我當然也不因此退縮,依然堅持非兩塊錢不坐,就這樣一來一往了好幾回,我開始有要離開現場之意圖,因為這麼短的距離,就算去坐跳表計程車也是兩塊錢左右,如果對方不肯退讓,我乾脆不要坐!

此時運將看我準備告退,假裝勉為其難的說:「那特別算妳3 Peso吧。」說完還要嘆口氣,好像他真是賠本一樣,但我並沒有心軟,裝作沒有聽到轉身就走,運將眼見生意就要做不成,急忙追了上來。

OK,OK. 2 peso, 1 beso.」

(beso在西班牙文是kiss的意思,也就是說如果我親他一下他就算我兩塊錢)

我這才停下腳步,用吳宇森式的slow motion緩緩回頭看看運將,雖然也是個年輕力壯小伙子一枚,不過還沒帥到像Ricky Martin那樣讓人賞心悅目,於是我想了想,回了他:「1 peso, 1 beso.」

(想佔老娘便宜?沒叫你算我免費已經很客氣了!)

運將眼看我這個「拗客」越來越得寸進尺,搖搖頭,也不敢再要求更多,最後成功以兩塊錢成交,路途上還忍不住好奇問我:「妳到底哪個國家來的啊?」

(看來我的魅力還是略遜一籌,人家寧可放棄一親芳澤的機會也不願意虧本,唉!)




而Bicitaxi顧名思義,就是「腳踏計程車」,一樣是將後座改裝成雙人座,車伕則很努力地載著乘客慢慢遊街,非常適合懶得走路,卻又想好好一覽市區風光的觀光客們(看人家踩得辛苦,長距離就別麻煩他們了)。一路上左晃右搖,好心的車伕還會當當地陪介紹景點,不過這畢竟也算是苦差事一樁,所以雖然距離不遠,大多也都是2塊錢CUC之譜。

至於一般的Taxi,車況都還算不錯,跟台灣的計程車一樣是計程也計時。如果去的地方比較遠,可以跟司機議價,一般來說,到機場大概是20塊錢(跳表有時候還會多一點),到東岸砲塔大約是3塊錢CUC,當然,還是老話一句,如果能夠殺到更低,少算一塊也是賺到,千萬別客氣,而且一定要確認價格後才上車,到達目的地後也絕對只給當初講好的價格,跳表的就照表上金額付款就好,不必給小費,算好找錢再下車。也許有些人會覺得實在有一點斤斤計較,但在物價落差太大的哈瓦那,我們這些捧著一堆外幣及外匯券的觀光客(當地除了旅館外,大概沒有什麼地方可以用到信用卡或任何支票),在某些有心人眼中很難不當成肥羊看待,所以一切還是小心為上。



另外還有一種另類的Taxi,說穿了就是搭便車要付錢的而已。在路上有時會看到一些民眾開著自家車子,但擋風玻璃上貼了白紙寫著TAXI,這代表他接受共乘。所以只要隨意站在路邊,看到這樣的車子就可以揮個手攔下來,告訴司機你要去哪裡,如果順路他就會讓你上車,或是告訴你可以送你到哪個路口(我坐的時候大約是5塊錢古巴peso而已,非常便宜),這是當地人常用的交通工具之一,所以有機會認識當地朋友的話,請他們帶你坐一趟,體驗一下隨便在路上攔陌生人車子坐的感覺。而且,誰知道下一個進來坐你旁邊的人又會是誰呢?


2006年4月3日

【哈瓦那行不得也】美國大"舊"車

圖/文 馬機

這些五零年代生產,從美國運來的大轎車,現在卻諷刺地,儼然成了古巴名產般,與雪茄及當地音樂成了觀光客不能不嘗試的三大特色。尤其是自1998年電影 「樂士浮生錄」讓世人得以窺視哈瓦那神秘的面紗後,一輛輛在海岸公路Malecón行駛的老轎車,後頭襯著西班牙殖民時期的建築物,成了哈瓦那街道最標準的刻板印象。1962年美國在對古巴採取嚴厲的經濟制裁禁運政策後,昔日的紙醉金迷一下子全褪了色,卡斯楚政府通令全國現有汽車一律不准離境,於是美國人走了,這些轎車卻這樣留了下來。




奇異的是,自此之後,古巴的時光好像進入一個流速極度緩慢的空間似的,明明已經又過了半個世紀,當時的汽車卻仍然勇猛地稱霸街頭,即使再也沒有任何進口零件可以替換,汽油貴到嚇死人,車子也已經不知道轉手了幾次,但比起那些配備齊全、樣式新穎的法國Peugeot 307,現在的年輕人還是覺得擁有一輛五零年代的轎車是很拉風的事情,一點也不會嫌棄。或許就是因為這些車代表著古巴也曾有的絕代風華,加上一般人民並沒有多餘的金錢可以購買先進科技產品,有著濃濃懷舊風格的美國大舊車才能不被淘汰而這麼保留了下來。「連我們美國本土要看到這種車都很難了!」一位來自美國的觀光客看著這些比他年紀還老的古董車,也不禁嘖嘖稱奇如此說著。

所以,我禁不住好奇,要求地陪先生一定要開他的大破車載我兜風,而他也很爽快地說週末可以載我去郊外參觀海明威的別墅。所以當我一坐進那台1953年的紅色Opel Olympia時,簡直就像坐進太空梭一樣左看右看,每個按鈕每個儀表都忍不住要問「這是什麼?」,好像從來沒坐過車子一樣。

為了省錢,車子使用柴油而非汽油,但是相對的排氣管就會冒出很多黑黑的煙,很沒有環保概念;車窗的框有一點鬆動,所以關門時如果太用力,窗框會變形;後頭原來放行李的地方則放了兩個大木頭音箱。古巴人喜歡開車時把音樂開得很大聲,放的也多是節奏感強烈的流行音樂。那個時候很流行一首曲子,用中國嗩吶吹出簡單的旋律,佐以古巴經典的節拍,再經過電子合成,風格相當獨特,無論哪裡都會聽到,大概跟我們這裡到處都聽得到周杰倫或是蔡依林的歌差不多。地陪先生說,整部車最先進的部份就是他的音響了,所以下車時還要把面板拆下來以免被偷。我看了看那個有著炫目彩色燈光閃爍的音響面板,倒覺得跟周圍有些格格不入,結果此時我才發現,啊~~

這部車子沒‧有‧冷‧氣!

地陪先生笑了笑,指了指上方的小電風扇說:「它就是我們的air conditioner啦。」

這下真是大開眼界了。




車子行至郊區,我看路上人煙稀少,便大膽要求借我開一小段路,地陪先生果然是個豪邁的年輕人,竟然也很勇敢地答應了。操作上和一般手排車沒有什麼差別,但是只有三檔可用,而且因為年代久遠,離合器與油門之間敏銳度不那麼好,所以如果換檔沒換好就很容易熄火。幸好我還蠻爭氣地,只有第一次熄了火,後來就順利多了,只是聽到一堆喀啦喀啦的聲音還是不免心驚膽跳,害怕的程度和第一次學開車差不多,開沒多久就趕緊還給人家,實在很怕發生什麼萬一。

地陪先生說,因為沒有辦法取得原廠零件,也沒有什麼工廠能修,所以在古巴,有車的人幾乎都要身兼修車工,拿著之前蘇聯國產車的一些舊零件,說是修車,其實更像改車(現在大概只剩外殼還是當時原廠的東西了,裡頭早就變成聯合國,什麼國家廠牌的零件都有),因此小巷內,常常可以看到幾個男人圍在一台車子旁研究怎麼修車。

我終於搞清楚,為什麼古巴人開車時很愛一直按喇叭,過個十字路口轉個彎也要按,原來很有可能是因為有時車子性能不是那麼好,萬一有突發狀況會反應不及,所以不如多按幾次提醒別人閃遠一點,大家都安全些。

我們開著窗戶(其實是剛剛窗框歪了所以玻璃搖不上來),吹著微涼的風,車子以約50km時速前進著,看著路旁的檳榔樹頗有南國風味(他們不吃檳榔),才發現原來這才是最愜意的移動方式:溫度剛好,速度也剛好,偶爾空氣中飄著一絲油味,震耳欲聾的音樂充滿整個車廂內,彼此沒有太多的對話但心情卻是無比輕鬆,所謂的兜風,於此才真正是發揮盡致。

2006年4月1日

【我的古巴朋友】回到童年時光

地陪Abel是個很隨和的人,我拗著Abel請我吃5 peso的冰淇淋,要他帶我坐一般古巴人坐的taxi去參觀墓園,還巴著要坐美國大舊車去海明威別墅玩,他總會利用課餘時間安排帶著我去。

「反正放假就是要玩呵。」果然是古巴人的樂觀。

古巴人是相當重視家庭的民族,當,這跟他們的生活模式有很大的關係,大部份的人在結婚後,才能夠擁有自己的住處,所以往往會看到一個屋簷下住了一大家子的人,可能還包括孩子的男女朋友也通通住在一起,而且彼此還常互相串門子,因此當我們拜訪Abel的堂哥時(那台大舊車是他堂哥的,所以當然要去拜個碼頭),我其實真的搞不太清楚哪些是他堂哥的家人,哪些又是堂哥女友的家人,只見大夥兒聚在客廳裡抽著煙聊著天,興致一來就放起錄音帶(CD在當地還算是奢侈品)跳起舞來,一點也不因為有我這個外國客人的來訪,而有任何刻意的客氣及不自在,所以很快地我就感覺自己已經成為他們其中一份子了,即使語言溝通上有些困難。

(那又如何?我小時候還不是聽不懂我爺爺奶奶講的上海話及阿姨舅舅講的客家話呵。)

週末晚我們一起到Abel堂哥家附近的小廣場,那裡搭了一個舞台,兩邊的喇叭隆隆作響放著吵雜的流行音樂,我們就隨著音樂跳著舞,幾個小女生年紀輕輕卻跳得極好,從手的擺動,腰臀的扭動到腳踩的舞步一氣呵成,彷彿生下來就會一樣地自然而然,我不過跟著她們轉個幾圈就已經搞不清楚東西南北,第一次強烈地覺得自己的身體硬得像顆石頭般,手腳永遠不聽使喚,更別說從身體的舞動中,還要散發出女性的魅力了,所以跳沒多久馬上敗下陣來,躲到旁邊喝著小販賣的難喝私釀啤酒去。

小女生們跳完舞,拿了幾顆她們剛買的巧克力請我吃,巧克力因為天氣炎熱有一些些融化,仍然膩滋滋地甜進心裡。突然此時一陣漆黑,原本的喧鬧聲全沒了,四周連住宅的燈光也全熄了,接著大夥兒窸窸窣窣地討論著,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是舞台用電量太大無法負荷全跳電了,之前有聽聞古巴的電力供應一直處在不足的狀態,除了Malecón外,即使在鬧區往往也不見四處都有明亮的燈光,但這回我可是親身體驗呵。只是停電對咱們台灣來說也不過是小case,所以我反倒一點也不緊張,開始觀星賞月了起來。

想必是太久沒有見到星星了,突然冒出來的滿天星斗一開始讓我有些不知所措,直到我的雙眼開始習慣黑暗之後,發現還能看到更多,甚至可以看到銀河,才又轉為興奮,好像回到小時候,第一次認出北斗七星一樣雀躍。

後來我們去Abel的阿姨家,那是在郊區一個安靜的住宅區裡,看起來跟台灣南部鄉下還蠻類似的,門前種了高高的檳榔樹(我問過,他們不吃檳榔),兩層樓的透天厝,後院養了一群雞,看得出來Abel的阿姨算是家境還不錯的,而auntie親切的招呼,更是讓我錯以為是拜訪自己的親阿姨一般。因為天色已晚,auntie堅持留我們一宿,而且忙進忙出地準備了一間客房給我,伴著窗外的蟲鳴,一下子就進入夢鄉。

在夢裡我只有五歲,我們在阿姨家的對街租了間房子,客廳沒有沙發,只有長長的藤椅和一張木製的搖椅;電視機小小一台,要轉台還得走上前去用手按按鈕;買不起鮮花,就買了些假塑膠花來裝飾房間;我蓋著薄毯子,抱著奶瓶,裡頭裝著奶粉泡成的牛奶,吸著吸著就睡著了...

早上雞啼叫我們起床,auntie已經在廚房裡忙了,問我要不要來杯咖啡,我搖搖頭說我不能碰咖啡因。

「那牛奶好不好?」

「嗯,謝謝!」

接著我就看到auntie拿出一個小鍋子煮起水來,水滾了之後加進奶粉,稍微攪拌之後關火,小鍋子提了出來。

「趁熱喝,糖就放桌上,自己加囉。」auntie拿了個空碗跟湯匙讓我盛牛奶,牛奶裡還有些結塊。

沒有遙控器的電視機裡,放著訊號不穩定的電視節目;木製梳妝台上放了一台簡單的收音機;旁邊擺的一對塑膠娃娃,腳底下印著made in China…

看看客廳裡的搖椅,我,還在夢裡麼?